悦读福元运通：第四章：什么是资金池？

我在上文中提到，福元运通跟人人贷的区别之一是，福元运通不允许客户的钱进入福元运通的账户。钱是在福元运通员工见证下，由放款人直接汇入借款人帐户。就这个问题，我同孙立文讨论过多次。他说：“这是福元运通的业务操作红线。客户的钱如果进入我们账户，搞不好就容易形成资金池，变成非法吸储。”

非法吸储我明白，资金池我不明白。没研究福元运通前，我不知道有这词。研究需要严谨。还是看看百科全书怎么定义。资金池英文的翻译有两种：cashpooling 和 capital pooling。奇怪的是百科全书只有一个德文关于资金池的词条，翻译过来一看才知道，这么时髦的词竟然就是集团企业对下属子公司资金的统一调度、使用和管理。这样做的好处是避免有的子公司钱不够，去银行借；有的钱多，放在银行吃息。另外，小钱集中起来就是大钱，有大钱，气都粗，银行不仅费用低，而且服务好，往往为大企业提供量身定做的资金池服务——帮大企业管理现金。
可是这个本来是企业内部资金管理方式和银行对企业服务的一种产品，怎么在中国就变成同非法吸储连在一起？比如2013年11月25日，由银监会牵头的九部委处置非法集资部际联席会议上，央行负责人强调：“应当在鼓励P2P网络借贷平台创新发展的同时，合理设定其业务边界，划出红线，明确平台的中介性质，明确平台本身不得提供担保，不得归集资金搞资金池，不得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更不能实施集资诈骗。” （信息来源：21世纪经济报道史进峰张烁北京报道）

我问立文：“为什么不让搞资金池?”
立文说：“资金池就等于银行。客户把钱存在银行，或者通过银行发工资，转账等等，这些一个一个客户的零散钱，就像一桶水一桶水倒在银行的大池子里，变成不分你我他的，由银行管理的钱了。银行有权用这池子里的钱，去贷款收高息，否则拿什么支付储户的利息？当然贷款收不回就变成坏账。如果允许搞资金池，就等于允许你办银行。这就是为什么福元运通成立初始就规定了，客户的钱绝不许进入我们的账户，代为保管也不行！因为我们的四项基本原则，有一条是不吸储，不行使银行职能。在执行中怎么能保证这个底线不被突破？只有铁律一条——别碰客户的钱。”

我明白了，原来资金池在中国有了新的含义——银行吸储功能。没有经过允许的资金池就是非法集资和吸储。怪不得很多人是因为资金池出的事。2012年回老家，听说我的一位中学同学，因为参与了非法集资被拘留。
与其说孙立文有远见，不如说孙立文胆小，擦边球的事不敢做，所以才有福元运通的四项基本原则和与之相配套的制度。不过我还是有点奇怪，做金融的人，谁不想用别人的钱赚钱？这种诱惑对任何人来说都难以拒绝。福元运通有十几个分公司，600多个加盟商，撮合了4千亿民间贷款，怎么就保证这条红线不被逾越？
李海成是孙立文的高中同学，又是福元运通的原始股东之一。他跟我说：“孙董这个人脾气倔，认准的理九头牛拉不回，认准的人死不后悔。上学时如此，毕业后依然如此。现在大家经常讲‘性格即命运’，我觉得孙董的性格决定了他的命运，也决定了福元运通的命运。
2004年，我高中毕业18年，当时在做远洋货运的生意。立文建议我放下自己的生意和他一起做一番事业。同学的信任，熟悉的脾气，热血的青春，加上对成功的渴望，我上了他的船。2005年我们注资成立了青岛福元运通投资管理有限公司。

关于福元运通四条红线之一：不吸储，虽然是福元运通的铁律，但对我来讲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动摇。2006年年底，福元运通的一位老放款客户陈先生找我，说他们老两口有200多万。通过福元运通放款，他们发现福元运通的服务周到细致，而且非常正规。他想把存在其他公司的钱慢慢收回来，交给我们理财。出于对我们的信任，福元运通写个收条盖个章就可以。年关将近，此时放款客户少，陈先生又是老客户，我就动心了。送走客户，去找孙董汇报。孙董黑着脸说：福元运通创牌之初不吸储的原则，你也有份参与制定吧！我们自己不坚持原则，还能理直气壮地说别人？理屈词穷，我如实回复了陈先生。

2007年6月，陈先生又来到福元运通。老两口子已经把200万的资金都收回来了，近期要去看望在国外定居的孩子，请求我无论如何把这笔钱收下，帮他们做理财。盛情难却，我再次跟孙董汇报这件事情，没有想到孙立文大发雷霆，毫不客气、劈头盖脸把我‘骂’了一通，他强调原则问题没有商量余地，客户越是信任我们，我们越是不能辜负他们。他冲着我大喊，今后任何人试图跨越福元运通的红线，杀无赦！斩立决！你可以马上退股走人。孙立文是这种认死理的人。宁可天下人负他，他也不负天下人的性格在这件事情上暴露无疑。他把我这个老同学加股东在所有同事面前搞的无地自容，当我灰头土脸退出办公室，客户那里都不需要解释了，因为他的咆哮整个办公区都可以听得到。”

我知道福元运通每年都有十几个加盟商被取消资格，原因是越过了红线。公司和国家是一回事，法律能否生效，首先在于制定者本身是否受法律约束，其次，才是法律系统的有效。

福元运通的“法律”系统很复杂，我把它称为五板斧：
第一板斧，认证把关。福元运通有个由30名公司内部认证委员和30名加盟商外聘认证委员组成的认证中心。要加盟，必须通过该中心的层层认证。不仅如此，还要通过每年至少要一次的认证检查；
第二板斧，分公司监督。福元运通各地的分公司肩负对加盟商日常业务辅导，监督和检查的责任；有意思的是，每年分公司负责的加盟商要重新分配，以防止“日久生情”。
第三板斧，加盟商监督。福元运通在同一区域有两种加盟商——区域加盟和单店加盟。他们既合作又竞争，因为是不同老板。这样做的目的是互相监控。谁踩红线，同行最清楚；一旦被举报，福元运通的风险控制中心就会取证调查。
第四板斧，客户监督。福元运通还设有全国客户统一监督投诉电话。
第五板斧，“神秘小分队”。福元运通有一个监察审计中心，只对孙立文负责。该中心可以用任何方法去“体验”总公司各部门、分公司和加盟店的服务。这个中心的员工在行动之间都要向孙立文宣誓——该行动只有执行者和孙立文知道。
孙立文真能整，还宣誓？！他一定看过很多关于香港廉政公署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