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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年-范晓波的BLOG
从实际观感看,年关的关字更像个动词而非名词,以过年的名义,把各种放任自流了一年的东西拢一拢,捋一捋,然后往家族意识的中心地带赶。
借给别人的钱,要想法设法收回账本。
借给他乡的儿子和女儿也要连本带利收回来爱几天。本大多在长胖,本身后活蹦乱跳的利息也在逐年长高。
被情敌挪用了一年的丈夫或者妻子,当然也要收回来关几天。工作和应酬等各种烟幕都消散了,想不回来都没处去了。
所以,年关,其实就是关年。
这两天在街头行走,满眼满耳都是宵禁前的忙与乱。银行在帮着钱回家,公路、铁轨、河流和天空帮着儿女回家。从超级市场买回的大包小袋,帮着空虚的妻子找回丈夫的胳膊——虽然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貌似安静,体内却翻涌着一个大海。
革命意识强得可怕的中国人自近代以来,毁灭了许多美好的传承,独独过年的信念没有丝毫减弱,这或许表明,关年对于人伦情感和社会秩序都有一定校正作用的。无论是欲望还是更复杂的社会关系,放纵了一年后,总得休整几天。
关年对于这个时代的贡献还在于,让被现代通讯扼杀的思念绝处逢生。
无论你有几个手机,在这些举国集体家居的日子里,你的声音也无法顺畅地走上某些熟悉的路径。
顶多,按住心跳,以短信的方式发送一句放之四海皆准的:新年好。
移动和联通的短信服务台并不清楚,关年期间的许多“新年好”其实就等于“我想你”,或者,约等于“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