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的浪漫——读余光中先生的《与海为邻》

在以网络和信息为经纬的时代,经典已近乎回复到原点状态。然而,余光中先生的文章不一样,它给我们吹来了一股彼岸的风。透过咸涩的海风味道,我们仿佛看到了先生追崇一生的浪漫与无尽的乡愁。
　　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的《与海为邻》,深蓝的大海和留白的空间组成的装帧,构成了一种先声夺人的浪漫。在遭遇折旧率欺负,诗的处境备显尴尬的今天,区区一部自选诗集,却独步天下,不得不令人叹服。“右手写诗,左手为文”的余光中先生结集散文集《满亭星月》,评论集《连环妙计》和案头上的这本诗集《与海为邻》,充分显示了自己诗与散文双管并搦的追求。正如他在《自序》中所说的“诗是我的初恋,也是我一生的罗曼史,眼下她已经与我白头偕老了”。
　　诗人是老了,但他的诗始终年轻。这本诗集以时间和想像为坐标,给读者展示了一方立体的诗境。它收入了如《舟子的悲歌》,《蓝色的羽毛》,《夜读曹操》等十七辑诗歌,其中吹响了《淡水河边吊屈原》摄人心魄的短笛；《夸父》,《乡愁》等名篇结辑弹奏出一个为人为诗者如酒一般浓酽的思绪；而《与李白同游高速公路》,《瞎子算命》等入微描写绘尽了亦庄亦谐的世事变奏。潇洒行文透彻着作者的豁达和忧思,同样灌溉着“我思故我在”的骄傲。
　　乡愁和母亲是余光中先生情感放逐的纽带。“邮票”也好,“船票”也罢,无不寄托着身为游子的他那深沉的思乡情结。怅吻那湛蓝的海水,我们几乎可以触摸到作者那归乡的迫切与急促。如果说浪漫是诗的灵魂,那么想像便是诗的躯壳。先生的这本诗集形神兼备,跨越时空的迷雾,举杯邀来神交已交的古人。于是,寒凉的楚泽中倒映出屈原的峨冠博带；现代化的高速公路上穿梭着李白的飘逸俊秀。
　　除了灵魂和躯壳外,诗还得有语言。思辨就是诗的语言。余光中先生在《夸父》一诗中哲味的思考,使读者真正感受到诗的立体魅力。夸父追日常被颂为毅力和不屈的典范。但作者睿智的思考,别开生面地阐述出了自己的立场。“与其穷追苍茫的暮景,埋没在紫霭的冷烬-----何不回身挥杖,迎面奔向新绽的朝阳,西奔是徒劳,奔回东方吧!既然是追不上了,就撞上”。如今,这段经典的语言已经被很多学术界转借。
　　但是,在血里胡拉,神聊滥侃被欢迎的时代,诗的经营依然需要夸父般的坚毅。余光中先生朝朝暮暮行吟,他的绣口一吐就流淌出身为诗人的浪漫。而浪漫不尽,思索不断,这就是余光中先生诗集《与海为邻》读后意犹未尽的初衷。